【江南小说】薄暮流年，看场童话道个别

前言：我不怕成长，我只怕长成自己最瞧不起的那种人。

【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

手上的节目名单告诉我下一个站在舞台上表演的人，就是我。而此时站在幕后听着台下欢呼声不断的我，却开始胆怯。虽然不是第一次上台，但我依然还是不习惯一个人上场，看着那些闪光灯，脚不自觉得开始发抖。

“小茉，我向季陌借了Y8。”颜夏突然间从我身后冒了出来，体贴的把外衣披在我身上，然后她扬了扬手上的机器，笑得很是得意，而我却紧张到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回应她。

季陌，我们音乐系的老师，二十五岁，有着清秀的娃娃脸，脾气好待人温和。而最巧合的是我的名字居然和他名字的读音一样，他叫季陌，而我也叫季茉，因此他常跟我说：小茉，你说我们两个人的季末加起来会不会得到一个完整的季节啊？而我对此总是笑，心里叫嚣着两个季末不寂寞。

“小茉，虽然季陌今天晚家里有事来不了，你也没必要在元旦晚会上怯场吧？”颜夏看着我满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毫不怜惜的掐我的脸。

“我这是在酝酿感情呢。”我吸了吸鼻子，毫不客气的反驳，其实季陌来不来对我都没什么影响，因为他来不来我都一样紧张。

“小茉加油。”听着台上主持人用充满激情且喜气的声音介绍完我的节目后，我拿着一直抓在手里的小提琴手脚有些僵硬的上了场。好不容易到了台上，看着台下的荧光棒我又开始紧张。不过，即使紧张，但出于本能我还是极为熟练的在台上奏出了节目曲子。然后谢幕的时候台下一阵喧闹，颜夏一手拿着Y8一手放进口里吹出响亮的口哨声，带动了场下活跃的场面。

回到幕后坐着看颜夏刚才拍的影视，觉得自己表现的还不错，就开始扬起了笑。而颜夏则在一旁打趣我，她说：“季茉，你又再次成了名人，学弟学妹们很崇拜你呢。你在台上没发觉台下早因你而沸腾了，你是不知道你当时多有气质。”我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因为习惯了她的自说自话。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被颜夏说中了，即使我不是舞台上最出色的那一个，但我的确是出名了，偶尔走在校园里与人擦肩而过，还会听到有人议论着说：她就是元旦拉小提琴的那个人，好厉害呢。但是尽管如此，我仍旧没有洋洋得意，因为没有什么好骄傲的，尽管我有资本骄傲。

季陌对我那天的表演不太满意，他说那只是我一半的水平，真正的水平没有发挥出来。而我对此不甚在意，毕竟这只是业余爱好，我以后并不打算靠这行吃饭。

周末回到家仍旧没有看到奶奶的身影想必又是去别人家搓麻将去了，我把包包放到卧室就去找冰箱，然后丝毫不意外的看到里面除了一排的鸡蛋外就什么也没了。我从冰箱里掏出几个鸡蛋准备来个蛋炒饭，走进厨房却发现锅里没饭了，正悲哀的想着要不要叫外卖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颜夏。她在电话那头嚷嚷着：“小茉我正在堕落街看人跳街舞呢，可精彩了你来不来？”于是我就屁颠屁颠的去了，原因无他，目的简单：磳饭。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季陌居然也在那里，所以当我骑着我白色的自行车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和一化着烟熏妆的女生满大街毫无形象的拉拉扯扯。我记得我当时特淡定的放好单车，然后双手插兜里老神在在的冲季陌喊：“老师，要我搭把手吗？”只是我没想到我这单纯的一喊反而让季陌分了神，脸也就被纠缠着的女生抓了一道痕，血不多一会就出来了。我一看那女生凶狠的架势立马歇菜了：这丫头太彪悍了。

“啪”很清脆的一声，然后回过神来的我就看到颜夏也被那女的打了一记耳光，然后我看见颜夏扯了一下女生的头发不放。我掏出纸巾给季陌擦脸，然后忙着开口让颜夏松开手，因为再不松手我们就要被派出所的人抓了，傲娇的她是没看到围观的群众有人掏手机要报警了，再说三个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真的是很不道德……

坐在肯德基店里，我看着桌子上的全家桶困扰到不行，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先吃，因为我对面的女生正怒气冲冲的看着我们这边。而我身边的颜夏则低着头，季陌更是无奈的看着气急的女生不知所措，直到女生忍无可忍的一拍桌子，死盯着季陌：“你给你两个选择，一立马跟我去上海，二你继续待在这里，我们分手。”

听到这话我装摸做样的把耳塞放耳朵里，而颜夏抬头看着女生，于是最后在这怪异的氛围下，我听见季陌清晰且坚定的声音：“对不起，米苒，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我有我的责任。”再然后我就听见推动椅子的声响，米苒很直接的离开了，我透过玻璃看她的背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子里，不知为何心里闷闷的，转头余光却看到颜夏微微扬起了笑——挺高兴的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毕竟这个表情才是我最该有的不是吗？难道最希望季陌留下的不是我吗？

“好饿了，可以吃了吗？”没兴趣追根刨底的我，狠着心无视季陌略显伤心的表情，抓起鸡块就吃。

“老师，你和她走吧。”颜夏看着季陌，也抓了块鸡块给他。

我瞪着眼睛看着突然变得特人性化的颜夏，嘴里的鸡块也忘了嚼，心里想着要是季陌真走了，我就砍死她。

“嗯，你们吃吧。”季陌勉强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鸡块，“我先走了。”

“……”我嚼着鸡块，直愣愣的看着他起身，一时没反应过来要说什么。

“小茉，你说他会不会走啊？”看着季陌离开，颜夏就特不淡定的凑过来问我。

“我不知道。”我叹气，即是不舍，又是无可奈何。而颜夏听了，也是若有所思的沉默着不说话。

之后的好几天就没有再见到季陌来上课，音乐课也成了自习课。我看着黑板伸出手数着还有多少天学校就放暑假，只可惜我还没数出来，就被人打断了思路。我颇为懊恼的回头去看捅我背部的始作俑者，却发现是班上多人不敢得罪的问题少年简安。于是我只得笑的无比小心的看着他：“什么事？”

“颜夏和季陌是什么关系？师生恋？”他也看着我，没眨眼睛。

“……”我和他对视三秒，得出一结论，“你有病。”

“我是说真的，有好几次我都看到颜夏往季陌家里去，上次还在市场上看到他们买菜。”简安急忙申辨着，当场就给我举了例子。

我转动眼珠子看他，在他黑色的瞳孔里看到了我有些僵硬的脸“你有病”。我再次把这三个字说出口，心里有些害怕，害怕那些即将浮出水面的东西。

那天在课上我想了很多，胡思乱想的有些害怕，却不知道在怕什么。想起很久以前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和颜夏坐在操场的千秋架上乐滋滋的舔着香草味的冰淇淋，脸上笑的满足，我记得那个时候她问我：季茉，如果我在未来的某一天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讨厌我？那个时候我看着她，乐滋滋的，自信极了：我会原谅你，因为我知道颜夏是不会伤害倾国倾城的季茉的。

那个时候的我，是那样的相信着。而此时看着蹲在院子里认真的洗着衣服的颜夏对我来说是那样的遥远。

我给她打了个电话，躲在角落里没让她发现，我只是说：“颜夏，你和季陌在一起了吗？”问的直白是因为再也没有理由拐弯抹角。

“对不起，小茉。”我听见她这样说，挂了电话就走了出去。没有伤心，没有难过，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点祝福。

简安对我说季陌是和人订了婚的，你去和颜夏说叫她不要那么傻。于是我就想起了那天那个女孩，也明白了颜夏的笑意味着什么，但是即使如此，我什么也阻止不了，我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颜夏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季陌在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就回学校教课了，我除了在他脸上看到削瘦两个字外，别无其他。所以我想他或许很在意那个女孩，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离开。

颜夏还是一如即往的和我形影不离，只是我们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样大大咧咧到无话不谈，现在的颜夏，喜欢上了沉默，我不知道她到底幸不幸福，因为她从来不说，或者不能说。

于是事情开始平淡，这件事情却成了我们四个人不能说的秘密。本以为事情应该就这样伴随着高二的结束而幕落，却不想，幕落前由于米苒的出现，一切再次还原。

当放寒假只剩十几天，大家都在勤奋的看书准备考个好成绩回家过年的时候，颜夏却开始频繁的请假。

周末简安打电话过来让我去堕落街的时候，我还躺在被窝里不想起来，直到他说：“颜夏出事了，你他妈的不想她死就赶紧过来。”于是我就快速的梳洗完快速的出了门，把奶奶的叫骂声丢的老远。急冲冲的赶到堕落街的无人的小巷子里，看到简安扯着季陌的衣领，而颜夏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血从她的腿上一直留下来，而米苒在一旁打着电话，是医院的电话，而我傻愣愣的看着她们，反应不过来。

颜夏的孩子没了，米苒不经意的推搡让那个才两个月大的孩子消失了。我看着躺在床上苍白着脸仍旧昏迷的颜夏，心里乱极了。简安说季陌和米苒分手，是因为在一次他和米苒出现争吵时去酒吧喝酒，喝迷糊了回家刚好看见找她借V8的颜夏，不知怎么的就把她错当成米苒给带上了床，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季陌就得负责，即使不爱颜夏他也要照顾她，因为是他欠她的。他和米苒分了手，米苒不甘心上门找他，他都不见，直到那天在堕落街堵上他，要他给个清楚的理由，而他什么也不说的，她不依不饶，刚好遇上颜夏。后来米苒走了，可是季陌还是不快乐，即使颜夏再怎么对他好，他心里还是只有米苒，直到不久前颜夏告诉他她有了他的孩子，他才定下心来要忘了米苒。但是谁也没想到米苒会突然回来，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颜夏醒来知道孩子没了也不哭不闹，季陌说他还是会照顾她，她拒绝了，她说她不需要，她不需要他的内疚，不需要补偿。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淡然，我想或许她也累了。

后来季陌和米苒去了上海，颜夏也出院了，我和简安都没有再提及季陌这个人，因为除了他是颜夏心里的痛，更是我们心里的恨。

【我在青春过道想起你】

我做了一场梦，梦里青春煽情释放。只是，当梦醒时，一切都只是过云烟。

我想，我爱他。也许这样说很俗，但是，我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来表达。

我和颜夏以及简安的故事并没有因为季陌和米苒的离开而结束。我们的那段时光很长很长，也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我推开病房的门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简安坐在椅子上，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颜夏。我把手上的百合花放进病房的花瓶里，转身看着专注的看着颜夏的简安。

去年简安也是这样坐着，眼睛专注的藏不下别人的影子，只不过那个时候是冬天，天空灰蒙蒙的，而现在是才入冬，树叶也还很绿。

颜夏出事的那天，我和简安是在厦门，在鼓浪屿上吃着小吃看风景，然而在我们最开心的时候，颜夏却出事了，我还记得当时简安接到电话时的表情，苍白的可怕，激动的样子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从船上跳下去似的。

然后我们就买了车票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广州，再见到颜夏就是在病房里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爱情总是出现这么多的意外。

“简安，她睡着了吗？”我给他倒了杯水，缓缓的在他旁边坐下。

“季茉，下次我们再一起去厦门吧。”他接过水杯，悠悠的开了口。

“下次，带上颜夏吧，这妞太让人闹心了。”我眨巴着眼睛，扬了扬嘴角。

颜夏的事情从高二开始就没有停歇过，我以为她会安分下来，至少现在是高三了，是拼搏的时代里，她不应该再继续放任自己。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连问题少年简安在高三时期都可以变成勤奋的学生，而颜夏却能这么不撞南墙心不死的一直走着直线。

“林妹妹没什么大碍吧？”回到学校，进到班级里还没有来的及说什么，就被可可率先问了出来。

“没事，休息一下就可以出院了。”我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然后绕过她走回课桌上。

“我说这年头颜夏可是出名了，想不红都不行啊。”可可跟着我过来，嗓子大的让其他人都往我这里行注目礼，“可惜是臭名远扬。”

“差不多就行了啊，闹什么呢。”我眼看着简安就要进来了，赶紧的想让还要再胡说八道的可可给住嘴。

“不是我说啊，季茉，你不是和简安去厦门了吗？难得十一，怎么听说你们只待了三天就回来了，不会是因为颜夏吧？”可是，可可那神经大条的家伙根本不领我的情，噼里啪啦又说了一大推。

“你这大嘴巴。”我拿起书就往可可脑袋上拍去，看着她跳着跑开直接就把书扔在了她背上。

“我说季茉，你不能让林妹妹把简安给勾搭去了啊，要是你败了，你就没法在这座学校立足了。”可可凑进我耳朵里，小声小声的说。我瞪了她一眼，表示深深的有代沟。

颜夏的形象在这个高中里不是很好，她一直都不是很爱学习的那种，喜欢玩，有时候还会偷偷的跑到网吧去上网，她还认识一些社会上的青年，周末的时候都是跟着他们去疯，她有过很多男朋友，但都不长久，一般都是两三个月就分了，所以她在我们学校是很不被欢迎的女孩子。她是长的很好看，但是大家觉得她态度轻浮，男生们和她交朋友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不会报以真心。女孩们觉得她总是惺惺作态就不是很喜欢和她玩，但其实她是个性格很豪爽的女孩子。